路痴八考駕照 @ WO.DE.JIA

做了一個奇怪的夢，和魚在打籃球，正當我要投籃的時候，投出去的變成一塊全麥土司，我每天早上吃的那種，很軟，所以沒有投進。

（一）
頭昏昏沉沉的起床了，今天請假不上班所以沒調鬧鐘，看看窗簾外還灰暗暗的，以爲還很早，結果看了看時間已經8點半了！打開窗戶，原來下著毛毛雨，天上是厚厚的雲層。“Merde!”，也就是法文的屎，喊了這麼一聲，給老天爺聽的，練了60個小時的車，也才遇過一次下雨天，第二次不會就是我考試的這一天吧。

刷牙洗臉時想起熱水器壞了，房東還沒找人來修，冰涼涼的自來水凍的我的牙齒冷吱吱，才剛入秋，白天的氣溫就已經降到20度以下了。想起今早還要到稅務局訊問稅單的事，11點還有駕校的考前衝刺課，香蕉沒有了也要去買，樓梯間的輪胎印還沒清理... 怎麼事情這麼多，即使是請假了一天也閑不下來。

吃完了我每天必吃的營養早餐（下次再教你們怎麼做），披上了天藍大外套（就是zoe在05年幫我寄來的那件，我還一直穿著）先出門到稅務局(Le Centre D'Impôt)去。稅務局，聽起來是在很市中心的機構，就離我家走路5分鐘（加上過馬路等紅綠燈的時間），因為我就住在市中心。在這條路上，行人為了減少等紅燈的時間，通常都會穿越馬路，尤其在法國又沒有倒數的小綠人，大家與其心裡沒數的停在沒車的十字路口，都選擇直接走過。這就是我正要做的，一隻腳才剛舉起來，就停到對面的法國老頭大聲的呵斥旁邊的一位年輕人，想是年輕人要過馬路，被老頭阻止，我的腳這時也偷偷的縮了回來，還是乖乖等綠燈吧，尤其我今天要考駕照，闖紅燈這種事要絕對禁止。

（二）
修熱水器的老頭敲我門的時候，我正要準備騎腳踏車到駕校去，辛苦地把車從三樓搬到樓下時，我的早晨熱身也算結束。雨已經停了，但天上的烏雲仍是猶如有千斤重，隨時會有東西掉下來的感覺，在這樣的天氣我還是決定騎腳踏車，因為讓我的血液集中在腳部，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吧，翻了翻口袋，手套怎麼又只剩下一隻，“Merde!”，像我這麼“烙不阿”的人，真的考照沒問題嗎？

在毛毛雨中一個小時的課程結束了，感覺很漫長。每次上完課我都會把所犯的錯誤作筆記，加上今天的錯誤正好十大頁，也就是我考前的武功秘笈。看看今天又犯了什麼錯誤呢：陰天沒開燈（別人也沒開呀）、停車停在格線中央（線畫正的不是很好嗎，干嘛畫成斜的）、行人有意過馬路時要停車（是他走太慢了，我滑到時他還沒走完）、在圓環前猶豫太久路都被我擋住了，要大膽找機會前進（可是禮讓是種品德）、在圓環前沒小心判斷就前進，對左來車造成危險（阿剛剛不是說要大膽決定）... 結論是，我恨圓環。

兩個小時后就考試了，集合地點就在駕校旁的停車場，帶著香蕉和土司，我得找個地方吃午飯。圓環的詛咒還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，我走著走，來到小區裡的一片草地旁，有著欄杆我可以靠著歇息，拿出香蕉和秘笈復習時，心裡卻是如何也無法專心。忽然“啪”，什麼東西掉在草地上的聲音，回頭望著二棵大樹，結滿了累累的栗子，la châtaigne，四年前的法語老師帶著我們到學校后山撿栗子后，我就再也沒忘記這個單字。

每次看見路旁被車子碾碎的肥大栗子時總是想，要是在國內，栗子早就被撿光了吧，法國人真是浪費。想著栗子飯的味道，我踏進被雨露滋潤過的草地裡，撿起栗子來了。栗子多數都還包在綠色的有刺外殼裡，得用腳踩一踩揉一揉，裡頭的栗子才會露出來，看到是大個的栗子時，就像時撿到寶一樣，也不顧手指不小心被外殼扎了，就貪婪地放進背包裡了，想著就算今天沒有拿到駕照，至少也還有栗子。

正拾起兩顆可愛的栗子俯著身的我，看見腳下的草地慢慢轉為金黃，直起身一看，天上的雲縫中透出太陽的光芒，放晴了！

（三）
背著裝著栗子的背包，我靠在停車場邊的欄杆上，早到了十五分鐘，正好給我時間晒晒太陽，靜下自己的心。就如朋友說的，最壞不過就是再考一次罷了，沒什麼好緊張的。

但是當我在發動車子后的一分鐘后忽遇黃燈緊急剎車時，這話已經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。因為黃燈沒來的及早點反應，車頭已經突出了停車線，剎車也有點猛，考官故意哎呀呀了一聲，而我隻擔心會不會影響我接下來20幾分鐘的表現，真希望有人可以打我個大巴掌，讓我把這件事忘記。

接下來左柺右彎走的路，上課時都曾經走過了幾次，也就沒什麼特殊情況了，考官和坐在后座的老師閑話家常了起來，我心情也漸漸放鬆，直到---圓環。對，就是那個圓環，那些車子在大中午的怎麼不去睡睡午覺沒事跑來逛圓環!? 我在圓環前停了下來，左側的車子一輛輛有從我面前過的，也有在左側就出去的，我根本不確定什麼時候有空檔進去，在這樣等下去可能要等到半夜圓環才會清空，車子裡的談話聲也停了下來，空氣凝結。只好硬著頭皮跟自己說，下輛車有點像是要出去的，如果是的話我就沖進去。果然車子向我的左道彎了出去，我趕緊起動抓穩方向盤沖了進去。

我猶豫的表現不是只有這一次阿，下午的車子真是不少。考官示意我在右側有優先權的T型路左轉(la priorité à droite)，這右側呢是車子滾滾而來，左側應該要讓我路的車子呢，則是耐不住性子，不時的偷跑，這叫我怎麼下決定啊。好不容易有個正義之士車主，了解我們考駕照的痛苦，在左側耐心的等到我有空檔開離。主啊，希望你保佑這個素不相識的善心人士啊。不過，這一段時間不短的折磨，不知是否會被宣判為猶豫或是謹慎。

考試中倒是沒犯什麼大錯誤，只是考官提醒了我兩次：請用"正常"速度行駛，考試規則是基本上要接近速限制。這種情形通常發生在沒有紅綠燈的街道上，像是害怕被巷道内的車子狙擊一樣，行駛時太過小心翼翼，結果就用二檔開到底也不換檔，這事你説怎麼了嘛，太謹慎也遭人怨。

上快速道路也是必考的，今天我也練過N次了，速度上100是沒問題的，我還曾意氣風發的超過龜速大卡車呢，哈哈哈。可是今天的情況不是這樣，前面的小客車就是一直開90上下，我也只好用"非正常"速度跟在後面，無法下決定能不能超車，還在猶豫的當時，考官就示意我下高速了。嗚嗚我，還沒表現到呢，我真的能開100km/h！

大體上25分鐘的考試就是這些，加上回轉車(demi-tour)、第二次才成功的橫向停車(en creneau)，還有兩個有關車子裝置的問題，題號是由當前的公裡數的最后兩位來決定的，我要回答的是第99題，“請操縱雨刷”，很簡單的問題但我還是pardon了幾次才聽得懂，不知道我是外國人嗎，講的這麼快。第二個問題是下車檢查車牌和反光裝置干不干淨，看似簡單的題目，結果我后來發覺搞砸了，原因是檢查車燈上反光裝置的時候，只檢查了一邊的車燈。

30分鐘考試結束后，我被獨自放在出發的停車場上，考官和老師接著下個考生的考試去了。下班后疲憊學車的日子結束了？我在陽光下腦袋懶洋洋地，已不想憶起任何考試的情節。

（四）
隔天我把考試的過程仔仔細細的跟同事敘述了，可當然不是我起的頭。有個同事Seb，每天問候我的第一句話就是“拿到駕照了沒？”，這種已經持續了6個月的日子，每天都期待趕快終止。眼見我的帥帥小老板聽完我的故事後，那帥氣臉上的嘴巴嘟了起來，“...要通過很困難...”，他是個不善於開玩笑的人，他誠實的點評提前踏入失望的漩渦。法國人的直率有時是你無法在國內想像的。

但俗话説，一分耕耘一分收獲，有志者事竟成，人在做天在看。

回家後在信箱裡等待疲憊的我的身影的，正是我引颈而盼的考试结果通知。我的努力終是得到了回報，上面寫着 -- FAVORABLE！